罗永浩:TNT是克制的创新,我们不会胡来
张鹏:但其实你看硬件领域里面也有一些客观规律,比如你一代产品要做测试,要让它稳定,你需要固定的时间,这个事你加油使劲也不一定能完成,尤其公司的人员有限。
罗永浩:如果一个项目需要十个月,你事先设定成十个月,那一定是十一十二个月才能完成。如果一个项目十个月理论能完成我们就设定成八到九个月,结果一定是十个月完成。所以我们总是给自己下一个接近不可能的任务,然后榨干自己最后一滴血泪去完成。不要说小公司,很多大企业,像微软操作系统的时候也跳票跳了一年多。所以我们要把自己设置到难受一点点才可能出来。但是现在 TNT 出来都很难,所以这不是耐心的问题。当然他们好意提醒我心领了。
张鹏:作为一个创业公司确实存在这个问题,时间紧任务重,还要往前跑,想耐心也耐心不了,如果资源很多可以说慢慢来,但是其实现实很难。但是其实创业公司也可以做选择,比如做一个新的品类,风险挑战就是大。因为绝大部分都是大公司在去挑战新的品类,定义新的东西,一个创业公司去做这一件事真的是失败几率非常高的。你觉得要去做这一件事没有考虑过概率吗?
罗永浩:还好吧,因为不像混黑社会或者打江山,如果输了的话要把脑袋搭上,创业大不了就是倒闭了从头再来,你知道像王兴的美团现在很了不起,但是你知道他做美团之前失败了多少家公司?还有 360 的周鸿祎,他做 360 之前做倒了多少公司,都是连环创业者,都是倒闭了重新来过。所以不像古代打江山失败了要搭上脑袋,这个心理负担小很多了。我觉得没有什么。
张鹏:刚开始的时候可以理解,光脚不怕穿鞋的,没有什么可失去的。你今天也是做了这么多年,有了积累,到成都之后在你的福地发展得也越来越好,这个时候你满血的状况下做这样的一次尝试,你没有考虑过?
罗永浩:风险都是评估过的,不会胡来。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老觉得我会胡来,是因为我长得像胡来的人吗?经常有朋友还是敌人还是什么,他们老是觉得我会胡来,不知道这个感觉怎么来的。可能是有时候我说话不太克制,但我骨子里还是非常谨慎的人。12 年到今天中国倒了两三百家科技公司,但是没有锤子科技。12 年我起步的时候中国四大手机叫“中华酷联”,中兴、华为、酷派、联想。今天除了华为转型成功以外,那三家都不知道哪里去了。还有一些海外残存的量,但中国市场都退出了。南方的小手机厂倒了两三百家,但很多人还是觉得我做事不稳,这是一个错觉。我非常稳。行走江湖最重要就是稳字。
张鹏:以你的吨位应该是可以很稳的。我觉得你在发布会上经常说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,你的发布会会有一些不一样,比如当时把“少许牺牲是必要的”这个东西提出来。我当时觉得这别的发布会上不会看到,我想了解为什么在里面会把这个拿出来,你是不是自己内心想“就是万一不行也说得通”?你是这么想的吗?还是出于什么?就是英雄主义的情怀?
罗永浩:他们的英雄主义是表演出来的,我们的英雄主义是骨子里的,就是这个区别。
张鹏:觉得哪怕要牺牲这个事也要干。
罗永浩:何况我们说得很谦逊,“少许的牺牲是必要的”这一句话非常触及心灵,而且很克制,没有上纲上线。
张鹏:我们一直也想了解,除了咱们说的理想主义,追求的目标、价值观这一套东西之外,你刚才说你也是理性的。分享一下你理性里面的逻辑是什么,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甚至要冒着少许牺牲的风险,也要一个这么有挑战的事。咱们不说理想,咱们说逻辑。
罗永浩:比如一个行业如果大部分的追随者去抄领先者的产品,100% 照抄,如果是赚钱的稳健的方式,那我们会觉得这个世界并不缺少又一个这样的公司。所以当我们创业的时候,希望做成的结果是为世界造成改变,然后创造额外的价值,而不是零和游戏。所谓零和游戏就是三个手机厂商把另外三个手机厂商干倒了,但他们做的其实是一样的产品。所以我们初期就不是想做稳健赚钱的东西,当然赚钱也是过程中必然的一部分,但不是唯一的目的。所以就使得我们做的时候额外要承担一些风险。但是我们通过把其他的事情做得更稳健,来把这部分的风险抵消掉,最后保持风险不比其他企业高,这是一直在做的。走到今天没有倒,这里面有运气成分,也有我们自己做得好的地方。但是不管怎么样,我们成立这个企业就是想做一些不一样的东西,所以如果你看到某一些方面额外承担了一些风险,那也是我们的使命。
张鹏:就是要做的。
罗永浩:其实没有那么夸张,没有那么了不起。如果我们尝试做一个东西,尝试风险大到随时让企业挂掉,我们也会克制,到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再做。所以我们不是说不惜抛头露洒热血。我们算过这个方案,TNT 失败要承担多少风险,在可接受的范围内,才进行的。
张鹏:做这一件儿就是成为这一件事儿的一部分。你说这个让我回想到今年 1 月份聊的时候也有一个很经典,当时有一些热爱你的锤友替你着想,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,说建议罗老师,就像游戏里面经常说的,“猥琐发育、别浪”。
罗永浩:当时还不知道这个典故,所以现场表现得像是一个跟时代脱节的人。
张鹏:你重新定义为叫“勇敢发育,别怕”。今天在这儿经过大半年,中间你也做了这样的尝试,这个时候我们怎么样定义什么叫浪,什么叫勇敢?有没有一个定义?这个边界怎么划?把自己干一个事容易搞死就叫浪,搞不死就叫勇敢?
罗永浩:我觉得浪和不浪在我们公司内部还是经历了两个周期的,早期是穷嘚瑟,那是纯浪。后来做企业经验丰富了一些,现在要么就不浪,要么就是战略性、战术性地浪。TNT 这个新事物,等它真正上市的时候,前面出现不看好的言论的人忍不住好奇想试一下,试一下觉得真好也没事,所以评估了前因后果是战术性浪,最近时不时还会有。但是纯浪基本上看不到了。所以有一些老的微博上的老朋友会感到很遗憾,说老罗我就喜欢你当年毫无目的、毫无目标的纯浪。这个我能理解,但是我确实可能后半辈子也没有时间做这个了。现在没有纯浪了,都是很稳健的选择。你看到这个人在台上浪,但都是下面考量过的。所以不存在勇敢、畏缩的问题,一切都在掌控之中。
张鹏:就是稳。今天咱们这个活动,你的人设主要是想往稳的这个层面靠。
罗永浩:没有人设。六年倒了两三百家我们的同行,所以我们走得很稳。
张鹏:创业六年,尤其是在手机这样的行业里面,对创业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同的理解吗?有什么新的理解吗?你也经历过早年间就是漫无目的地浪到现在稳健地浪,这中间我觉得是不是会有一些,对创业这个事的认识的变化?
罗永浩: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,就是说相对克制一些,其他的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。
张鹏:就是会更克制。
罗永浩:不是说没有必要克制,而是说没有必要发作的事情上,我会非常非常克制。但是这件事情如果要发作,那就还是要发作的。所谓发作就是做好产品,不是打架。
张鹏:好吧,我觉得所以在这个层面上,就是核心的东西没有变,所以你刚才说对锤子的出发的定义,对自己的定义,是一直没有改变的,还要坚持。
罗永浩:我想起来一件事,我们这一两年比较大的一些变化是,我们作为产品经理型的创业者,原来觉得致力于做好产品,所有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。现在看来不是这个样子,我们也会看宏观经济,会看行业趋势,会看风口,但是看这些都是为了相应的做更好的产品。
张鹏:不是说不相信产品了。
罗永浩:当然,我们团队大多数管理的人都是经理型的,这对我们来讲是一个信仰。但是要更好发挥作用,还是要考虑商业规律、周期、风口、红海、蓝海这样的东西要综合考虑。
张鹏:时间的关系,我问最后一个问题,就是一家创业公司,在我们很多人看起来,中国过去这几年创业的浪潮其实还是蛮多的。很多人对创业的理解就是创造财富,然后改变自己的阶层,甚至比如说完成上市这样的一个高光时刻。不管是创业者自己怎么样,外部的舆论,社会的关注也都是以这些视角来衡量的。这个事是一个滚滚的大潮,外部的压力。你刚才说你们内心有初心,要做这样的事,公司也做了六年,兄弟们一路走了这么长的时间,锤子科技内部有没有在文化上,有受到这样的影响吗?刚才你说你要去做不一样的东西,其实创业就是要创造价值,然后创造财富,很多人都是这么理解的,很简单。
罗永浩:其实就是这样,我们内部理解这件事就是说,创业有两种,一种是创造财富和价值的,另外一种是转移财富和价值的。转移财富和价值就是我刚才讲的零和游戏,比如说这三个手机公司把那三个打败了,结果这三个产品跟他们一样没劲,这个社会是没有进步的,财富的转移过程当中没有创造财富,只是转移了财富,这些比较不容易调动起我们的热情。我们比较容易调动起热情的是,我们当然也希望那些笨蛋的财富转移到我们的兜里,但是希望这个过程是以创造了价值,创造了更好的东西为前提,是这么一个意思。所以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创业不想赚钱,我们非常喜欢钱,喜欢死了。
张鹏:至少要让自己兴奋。
罗永浩:对。但是我们这么艰辛走了六年,有一些老兄弟他们的态度是说,先转一点财富也行。所以我也得一方面苦口婆心地劝,让他们有追求。另外一方面让有追求的同事先转移一些财富,不要让大家苦哈哈熬到一个伟大的时刻,这些也是要综合考虑的,要稳。
张鹏:回到主题“稳”了,今天真的是你的主场。
罗永浩:别这么说,这毕竟是你的主场。
张鹏:但是在成都成华区,我们觉得很高兴,看到罗永浩老师你在这儿。今天非常感谢罗永浩老师,也祝你把财富更多地“转移”过来,好,掌声献给罗永浩老师,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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